航空碳税“暂停键”是欧盟无奈的妥协

    欧盟委员会气候事务官员本周提议，在明年秋季国际航协大会召开之前，暂时搁置航空碳税。这一提议意味着全球航空碳税多边协议谈判出现转机，国际航空市场因欧盟单方面强行开征航空碳税而出现的紧张态势有所缓解。
    欧盟在2008年通过了将航空业纳入碳排放交易体系的草案。今年1月1日，欧盟航空业碳排放交易机制生效。根据欧盟的法案，所有飞经欧盟领域的航空公司都将在今年向欧盟提交碳排放数据，并根据欧盟规定的排放配额，交纳航空碳税。欧盟航空碳税方案自出台之日起，就遭到中美俄印等多国的强烈反对，国际民用航空组织36个成员国中，有26个明确反对，而欧盟则始终立场强硬。围绕航空碳税问题，近几年来国际社会有关各方展开了激烈的博弈。
    在航空碳税问题上，欧盟一直“一意孤行”，坚持其制定的单边碳税征收方案，眼下却突然按下了“暂停键”。这一举动其实是欧盟对自己所面临压力的一次缓解，是其在严峻经济形势下不得以的妥协。
    一方面，欧盟单方面征收航空碳税在国际法理层面上有其不合理之处，这也是欧盟与其他国家博弈的焦点，欧盟的举动有违《京都议定书》关于国际气候谈判的“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有违《芝加哥公约》中关于空中主权的规定，也有违WTO关于国民待遇和市场准入的相关约束。
    事实上，欧盟航空碳税方案一经问世就充满疑问：是为了真正减少排放，还是为了仅仅收取“买路钱”？在单边构架下，欧盟航空碳税实质是一种非关税准入壁垒，这项壁垒不会因其披着“绿色”的外衣，而增加合理合法性。
    而另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在当前欧盟经济困境下，强推航空碳税，欧盟经济有些“伤不起”。
    最新统计数据显示，欧元区经济已经连续两个季度出现萎缩，再度衰退就在眼前。作为单边强推方案，欧盟航空碳税很可能会遭到其他国家较为强烈的反制措施。事实上，两年来，由于欧盟在航空碳税问题上表现出强硬立场，国际“碳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由此若发生的贸易战，显然是眼下欧洲经济所不能承受的。
    航空碳税问题可能给欧洲经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企业层面的感觉最为敏感。本周，就在欧盟刚刚宣布“暂缓”决定后，空中客车就第一时间发表声明表示欢迎。而今年早些时候，包括空中客车和汉莎航空在内的欧洲9家航空巨头曾联名致信法国、德国、英国、西班牙政府，呼吁欧盟采取切实措施，避免因推行航空碳税而引发的贸易争端。这些企业担心欧盟推行航空碳税后，其可能遭致其他国家打击性及限制措施，比如针对欧洲航空公司推出特别税以及出台空中交通限制等。空中客车一度担心，如果由于航空碳税之争而导致来自中国订单审批工作被搁置，将直接威胁到空中客车在欧洲的数千个就业机会。可想而知，在欧债危机笼罩下并不安定的欧洲社会，大量工作机会的减少将意味着什么。
    今年9月，德、法、英、西四国共同表示反对单独征收航空碳税，并呼吁推出全球性解决方案。事实上，各国更为担心的是，航空碳税领域若爆发贸易冲突，极有可能会扩展到其他领域。
    需要指出的是，全球航空业减排潮流不可违背。中国对于航空业减排有着坚定的立场和明确的态度，即完全支持“低碳天空”的理念。中国所坚决反对的，是任何违反国际公约、采取单边主义、强加给中国航空业的减排方案；中国所坚持的，是全球航空业的减排机制应建立在公平合理的多边框架下。此次欧盟所按下的仍只是“暂停键”而非“停止键”，国际民航组织也正在商讨其他的碳税替代机制，未来国际社会围绕航空碳税的博弈将走向何方尚不明确。但无论如何，减排最终仍是中国航空业界所要面对的，中国必须要寻找到适合自己的应对方案，并在有关碳排放交易方案主动权、碳交易地点及额度制定等方面，尽早拿出对策。
    而从更深层次来看，在碳交易市场的建立与运作上，欧盟走在了世界前列。欧盟之所以能在全球强推自己确立的航空碳税方案，其前提正是欧盟已经有了较为完善和成熟的碳交易运作体系。而航空碳税可能只是未来全球碳排放交易体系的一个缩影。透过当前航空碳税的国际博弈，我们应该看到，对碳交易市场主动权的争夺已经摆在了各个主要经济体面前。我们要思考的是，对外如何在全球碳排放交易市场中建立应有的话语权，对内如何加快碳交易市场建设和碳税制度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