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碳汇服务市场交易成本问题研究分析论文报告

《京都议定书》及其相关协议规定,发展中国家可以利用林业碳汇信用帮助附件I国家抵消或补偿温室气体排放。造林再造林被允许为京都协定第一承诺期惟一合格的清洁发展机制( The CleanDevelopment Mechanism,简称CDM) 林业碳汇项目。

2005 年2 月,《京都议定书》生效,正式成为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规定和实施计划。在此背景下,CDM造林再造林碳汇交易成为全球森林碳汇服务交易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森林碳汇服务交易市场有可能成为一个新兴的、具有巨大发展潜力的环境服务市场。同时它也是一个特殊市场,其特殊性就在于这个市场不是自发形成的,而是人们为了有效配置大气平流层这一全球公共资源,人为地运用交易和价格机制。不容置疑,森林碳汇服务作为人们一贯自由享用的公共物品,要求为其付费是很困难的。因此,这种人为市场需要更为复杂的制度和规则进行规范,而制度和规则的制定及实施往往需要耗费大量资源,这通常增大了市场交易费用。交易费用过高可能使森林碳汇服务市场的交易效率大为降低。Landell Mills.N 和Ina. T. Porras 通过对全球75 个森林碳汇信用交易案例的研究,认为影响森林碳汇服务市场发展的最大限制是市场交易成本过高。

一、交易成本理论回顾

交易成本概念是1937 年科斯在其著名论文《企业的性质》中首次提出的。后来经过许多经济学家的阐释和扩展,形成了各种不同的交易成本定义。科斯认为,交易成本是指利用价格机制的成本,包括寻求价格信息的成本、谈判和签订合同的成本、合同的履行成本[2]。张五常将交易成本看作是一系列制度成本,其中包括信息成本、谈判成本、起草和实施合约的成本、界定和实施产权的成本、监督管理的成本和改变制度结构变化的成本。简言之,交易成本包括一切不直接发生在物质生产过程中的成本[3]。乔维奇明确认为:“交易费用是在产权从一个经济主体向另一个经济主体转移过程中所有需要花费的资源的成本。这包括做一次交易(如发现交易机会、洽谈交易、监督成本)的成本和保护制度结构的成本(如维持司法体系和警察力量) 。可见,由于经济学家各自理解交易的角度不同,交易成本的定义及其内涵存在较大差异。

一般而言,新制度经济学将市场交易成本划分为以下3 种类型: ①搜寻和信息成本; ②讨价还价(谈判)和决策成本; ③监督和强制实施成本[5]。本文中森林碳汇服务市场的交易成本主要是遵循科斯的市场交易成本概念,也就是指平乔维奇的做一次交易的成本,而不是指整个制度成本。

二、森林碳汇服务市场的交易成本

迄今为止,森林碳汇服务市场主要是一个松散的以林业项目(如造林、再造林、森林保护和森林管理等)投资为基础,并获取由此产生的碳汇信用的交易集合[6]。其交易成本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概念和衡量标准。

(一)交易成本的构成

目前,各国学者主要是根据森林碳汇服务交易项目的实施程序发生的费用,划分和衡量交易成本。Stavins将森林碳汇交易成本分为搜寻与信息成本讨价还价与决策成本、监测和强制实施成本等3种[7];Dudek 和Wienar 将交易成本进一步划分为搜寻成本、谈判成本、批准成本、监测成本、强制实施成本以及保险成本等6 种成本[8];Oscar J. Cacho 等在Dudek 和Wienar 划分的基础上,又将其分为搜寻成本、谈判成本、核实和认证成本、执行成本、监测成本、强制实施成本以及保险成本;Landell Mills. N 等在对世界各地发生的森林碳汇交易项目进行回顾的基础上,将交易成本分为5 种类型:项目识别、项目设计和执行、项目监测、强制实施和风险管理、主办国和国内项目检查以及市场交易等[1]。可见,根据不同交易要求实施程序的差异,森林碳汇服务的交易成本的构成要素也有所不同。按照CDM造林再造林碳汇交易项目的执行程序,可以将森林碳汇服务市场交易成本再细分为搜寻成本、谈判成本、项目文件设计成本、批准成本、证实生效成本、注册成本、监测成本、实成本、认证成本、强制实施成本等。

(二)交易成本的大小

目前,国际上对森林碳汇服务(及其他温室气体交易项目)交易成本的量化研究还不尽如人意,究其原因主要是各研究者对交易成本的定义存在差异[9],以及数据的可获得性困难导致的。由于森林碳汇服务交易只是零散的、个案的,而且,不同研究者所涉及的交易成本的构成要素也各不相同,所以,

森林碳汇服务的交易成本大小通常不具有可比性。然而,按照CDM 碳交易的实施程序,该市场发生的许多交易成本,如搜寻成本、项目文件设计成本、证实生效成本和监测成本等是固定的,一般不随项目规模的不同而改变。Axel Michaelowa 等人的研究表明,CDM项目的最小固定交易成本为50 000欧元,假设CDM造林再造林碳汇交易价格为每吨CO23 欧元,那么由于固定交易成本的存在,碳汇信用量为50 000 tCO2 的碳汇项目就将无利可图[9]。根据世界银行原型碳基金rototype Carbon Fund ,简称PCF)公布的信息,PCF 实施的林业碳汇项目的前期各阶段交易成本如表1 所示。这些成本基本上属于不变交易成本,不随交易量(或项目规模)的变化而变化。将各阶段成本相加,世界银行所实施碳汇项目的前期交易总费用约为210 万～310 万元人民币。PCF认为,温室气体总减排量少于300 万tCO2 的项目就会由于交易成本的存在而失去吸引力。假设热带森林的年净碳汇生产力为8～16 tCPhm2,若轮伐期为20 年,则共约需要造林面积为2 500～5 000 hm2。

表1 　林业碳汇信用项目的主要交易成本

       执行阶段                                    涉及成本/万元                        耗费时间/月

     前期准备(可行性调研、项目意见书)      10～20                                  3～5

     基准线测量                                       40                                         2

     项目规划、环境- 社会效益评估             10～40                                  2

     审核、申报(国际、国内)                      50～60                                 3～4

     谈判与签约                                       100～150                             3

注:该数据由全球环境研究所吴逢时博士收集整理并提供。

(三)交易成本的特征

森林碳汇服务市场的交易成本与通常意义上的商品市场交易成本有较大差异,主要表现在以下3个方面: ①森林碳汇服务市场的交易过程通常与碳汇信用的生产管理过程交织在一起,交易成本往往直接体现在供求双方的成本函数中; ②普通商品市场的交易成本通常主要涉及质量验证和讨价还价费74第4 期 林德荣:森林碳汇服务市场交易成本问题研究用,而森林碳汇服务市场的交易成本除了包括前述费用以外,额外增加了基准线确认、方法学确立、注册、核查与认证等费用; ③森林碳汇服务项目的大小和交易成本之间没有明显的联系[11],许多交易成本,如搜寻成本、谈判和签约成本、审批成本以及注册成本等都属于不变成本,与项目规模无关,而其他交易成本随项目规模的大小变化亦不明显。以上特征显示,森林碳汇服务市场的交易成本之所以巨大,一方面是为实现交易,必须采取一系列规则以满足碳汇信用的可计量性和排他性而发生的费用,如防止泄漏和持久性问题;另一方面,由于

CDM下森林碳汇信用交易是通过造林再造林项目形式实现的,周期长,受自然力的影响大,存在更大的市场风险。

三、交易成本对森林碳汇服务市场的影响

根据森林碳汇服务市场的交易成本的承担方不同,可以将交易成本对市场的影响分为供给改变、需求改变和供给与需求同时改变3 种情况。森林碳汇服务市场的交易成本,特别是固定交易成本的存在将改变森林碳汇服务市场供求双方的供给和(或)需求曲线,使市场达到新的均衡,从而影响碳汇信用的市场均衡价格和均衡数量。实践显示,交易成本主要由森林碳汇服务的需求者(或购买者) 支付,或由购买者先行垫付,然后再从其对碳汇信用的实际支付中扣除。具体情况由供求双方协商确定,但总有一些成本需要供求双方共同承担,如搜寻成本以及谈判和签约成本。实质上,不管交易成本由哪一方承担,产生的后果基本相同,都会降低森林碳汇服务交易的实际收益和市场规模。下面以森林碳汇服务供给方承担交易成本时的情形进行分析。

由于森林碳汇服务市场发生的大量交易成本属于固定交易成本,直接体现在碳汇信用交易者的成本函数中,在这里,我们将边际交易成本设为固定值MOC。如图1 所示,横轴表示交易的碳汇信用数,纵轴表示边际收益和边际成本。由于固定交易成本的存在,供给方的碳汇边际供给成本由MC 向左上

方移动到MC′= MC +MOC,导致交易数量从Q 降低到Q′,森林碳汇服务市场交易规模减少了Q -Q′。由于边际碳汇供给成本的提高,森林碳汇信用供给曲线也随之向左上方移动。这是因为森林资源具有多种替代用途,当森林碳汇服务交易费用足够大,以至于CDM框架下森林碳汇信用交易收益少于其他用途所带来的收益时,人们就会减少森林碳汇信用的供给。

对需求方或供求双方共同承担交易成本的分析与供给方承担的情形没有多大差别,都将直接降低供求双方进行交易可能获得的净收益,对森林碳汇服务市场规模产生负面影响,从而降低森林碳汇信用交易对供求双方的吸引力。

四、降低交易成本的有效途径

联合履约行动和正在实施的CDM 项目数据显示,森林碳汇服务交易成本占项目总成本的较大部分。Milne 估算交易成本约占项目总成本的6 %～45 %[10],但其中有些估计未能包括所有的交易成本类型,导致数额可能过低。高交易成本意味着森林碳汇服务交易项目对潜在的碳汇信用供求双方的吸引力降低,不利于森林碳汇服务市场的开发。因此,可以采取下列途径来降低交易成本。

(一)建立适合市场(潜在)状况的交易体系

创建合理的森林碳汇服务市场交易体系能够有效降低市场交易成本。目前,CDM 造林再造林碳汇信用交易,对发展中国家开发和创建森林碳汇服务交易市场,是一个良好的机遇。主办国政府未雨绸缪,及早建立明确的管理机构,制定规范的交易程序,进行迅速的信息发布,提供高效的交易平台,是降低交易费用的有效途径。当然,建立的市场交易体系也不是越高级越复杂越好,因为市场交易体系的创建和维护也是需要花费成本的。根据边际分析理论,市场创建水平在边际市场创建成本正好等于边际市场运行成本时达到最优,此时的市场总交易成本为最小。因此,应该根据(潜在的) 市场规模建立合理、有效的市场交易体系。

(二)设计和使用标准化合同

森林碳汇服务交易以林业项目投资为基础,信息不对称往往容易导致严重的机会主义行为,使交易风险和成本增加。标准化合同首先能够使交易各方无须对每笔交易的合同条款,如损失责任、风险分担、利益分配等逐个协商,从而降低了谈判费用;其次,相关合同法规能够有效防止机会主义行为的产生,从而降低强制实施成本。

(三)简化和标准化森林碳汇信用交易程序

森林碳汇服务交易成本的很大部分是由对碳汇信用的监测、计量和核实引起的。实践显示,对森林碳汇信用的监测、核实和认证的合同协议费用往往占总交易费用的一半以上。譬如,关于CDM项目的基准线和碳评估、证实生效、注册、核实以及认证的行业报价为60 500 美元,约占其行业报价中总交易费用的77 %。PCFplus 在它的报告中指出,CDM 项目的年监测费用和第三方独立操作实体关于生效、核查和认证的合同协议费用占其总交易费用的5517 %～9414 %[11]。因此,应当尽量简化和统一森林碳汇信用交易的计量、监测以及核实认证程序,并使这些程序和所需文件的文本标准化,尽可能使项目开发者独立完成项目文件设计和监测。

(四)扩大森林碳汇服务交易的项目规模

森林碳汇服务交易存在较高的固定成本,所以扩大项目规模能够有效降低单位固定交易成本,从而减少每单位碳汇信用的总成本。如前所述,森林碳汇服务交易市场涉及供求双方的许多交易成本都是不变的,如搜寻成本、谈判成本和认证成本等,或随项目规模的扩大成本增加并不明显,如审批成本

与核实成本等。可见,固定交易成本是构成森林碳汇服务市场总交易成本的重要部分,规模经济能够有效降低单位森林碳汇信用的交易费用。

(五)加深与政府的联系,注重协调利益相关者的关系森林碳汇服务交易项目往往地处偏远,当地居民的市场和法律意识相对淡薄,这会给项目带来更大的不确定性,增加项目的交易成本。而地方政府在这些地区具有更大的权威,更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习俗和文化,这对保证项目的顺利实施和成功,

降低项目的强制实施成本具有重要作用。因此,森林碳汇服务项目在设计和实施过程中,加深与地方政府、森林社区及其他利益相关者的联系,加强与他们的沟通,就相关问题咨询他们的意见和建议,并努力取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能够保证项目的顺利实施和成功,降低项目可能发生的强制实施成本。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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