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企业集团网络与子公司碳排放

数字化转型是推动经济发展全面绿色低碳转型的破局之道。本文围绕以上市公司为母公司的企业集团网络进行数据匹配，考察了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对子公司碳排放的影响和作用机制。基准分析表明，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显著抑制了子公司碳排放，企业集团网络存在降碳溢出效应，这一结论在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依然成立。机制分析表明，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通过推动决策配置权下移、促进子公司绿色技术创新而实现子公司碳减排。异质性分析表明，母公司旗下子公司数量更多、母公司所在地对新质生产力关注度更高时，其数字化转型的溢出效应更显著，而且，对大规模、非出口型和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子公司碳减排效果更加显著。进一步研究发现，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对子公司降碳作用并未受到空间地理距离的显著影响，还能推动子公司实现降碳减污协同。

基于本文的研究结论，得到如下政策启示：

第一，以上市企业数字化为抓手，强化集团网络内的降碳协同。本文基准回归结果表明，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显著降低子公司碳排放，证实企业集团内部存在降碳溢出效应。上市公司作为集团核心节点，在技术、资金与管理方面具备转型基础优势。应持续落实《工业领域碳达峰实施方案》和《数字化绿色化协同转型发展实施指南》等相关政策，加大对重点行业龙头企业数字化改造的财政与政策支持，推动其将数字化系统覆盖至供应链及子公司运营环节。通过构建集团内部碳数据监测与管理平台，实现全链条碳排放的实时管控与协同减排，从而形成以点带面、链式响应的碳减排合力，全面提升工业绿色化与数字化协同发展水平。展望“十五五”，国际绿色贸易壁垒日趋严格，国内以降碳为核心的绿色转型压力持续提升，绿色转型不再是可选项而是必答题。在此背景下，亟须目标引领、制度保障与技术突破三重协同，把绿色低碳铸成新时代治国理政的硬核标识。

第二，激发企业绿色创新和治理变革的内生动力。本文研究表明，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通过推动决策配置权的下移和促进子公司绿色技术创新促进子公司碳减排。这一结论说明企业降碳不能仅仅依靠环境规制等强制手段，更需要通过结构性改革激活组织内部的绿色治理效能，给予子公司灵活的决策配置权，将节能减排目标嵌入组织框架、战略制定等日常活动中，在经济效益和环境效益之间实现动态平衡。展望“十五五”，要以数字化助力绿色化走深向实，构建三重保障体系：首先，加强政策在税收、绿色信贷、研发补贴等方面的引导和激励，构建“减排收益反哺创新”的正向循环，切实降低企业绿色创新的风险和成本；其次，依托母公司数字化平台，推动母公司战略目标与子公司业务的精准对接，通过数据共享打破组织内的信息壁垒，将绿色创新能力转化为可量化的碳管理效能；最后，完善企业内部考核机制，将绿色指标纳入子公司绩效评价体系，引导其从“被动合规”转向“主动创新”。

第三，推动数字化转型与新质生产力培育的深度融合。本文发现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对于战略性新兴产业子公司的作用更强，且母公司所处地区新质生产力关注度高时，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的降碳效果更强。地方政府应该将数字化绿色化转型纳入新质生产力培育核心战略，制定差异化的重点行业推广路线，还可以依托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发展规划，支持龙头企业构建绿色数字化共性技术平台，推动产业链上下游数据互通与低碳创新协作。此外，应加强对企业数字化转型效果的评估与标杆遴选，充分发挥龙头企业在区域绿色低碳转型与高质量发展中的网络引领作用。面向“十五五”，应当着眼于新质生产力的培育发展和中长期经济竞争力的持续提升，将数字化绿色化转型成效纳入地方政府和企业的双考核体系，既要关注碳减排硬指标，也要评估数字技术对产业附加值提升、创新生态培育的软贡献，引导形成“以新质生产力引领数字化转型，以数字化转型赋能绿色发展”的良性循环。

本文拓展了数字化转型在企业集团网络的溢出效应研究，讨论了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对子公司碳排放的影响，实证检验了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推动了企业集团网络的决策配置权下移，还带动了子公司绿色技术创新，不过，囿于数据匹配的样本限制，本文没有检验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对子公司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应该认识到，“母公司数字化转型—子公司数字化转型—子公司绿色技术创新”这样的逻辑链条更加完整，而且，“母公司数字化转型—子公司数字化转型”的相对关系应该对企业集团网络决策配置权的影响更为直接，后续研究可以以此为焦点。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