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良：可适当引入有偿碳排放配额、碳税机制

全国碳市场启动“满岁”之际，作为碳市场设计、建设的参与者，清华大学能源环境经济研究所所长张希良18日在第一财经零碳峰会上表示：目前全国碳市场已基本建立配额分配制度、数据监管制度、交易制度等基础设施。未来，要继续结合中国国情，进一步发挥碳定价的作用。

碳定价主要包含碳市场、碳税两种机制，长期以来，就这两种碳定价机制哪一种更好的讨论之声不断。

张希良认为，两者的区别在于：就碳税而言，碳价是由政府定的，减排量是由市场决定的。反之，就碳市场而言，减排量是由政府定的，碳价是由市场决定的。两种政策各有好处，如果是在完全充分的自由市场前提下，这两个政策效果应该是一样的。

张希良表示，这与中国国情密切相关。一方面，与西方国家不同，中国国内大约80％碳排放来源于发电和工业行业，如果管住了这8500家企业，实际上就能管住全国70％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不确定性小，政府付出的监管成本亦是可控的。另一方面，初始的碳税税率不好确定。如果定得太低起不到减排的效果，如果太高则不容易被社会所接受。

“碳市场优势在于，激励机制与约束机制相结合，既可以管理碳排放量，碳价又由市场决定，而随着碳市场发展，未来逐步形成稳定有效碳价，这时候再引入碳税，难度将有所降低。我认为，将来不妨在移动源的碳减排上引入碳税机制，例如交通行业。”张希良说。

据张希良团队测算，考虑到边际减排成本和动态激励条件，“十三五”碳价水平约为58元/吨，“十四五”需要达到68元/吨，“十五五”则上升到104元/吨，“十六五”到2035年末碳价需提升至178元/吨。到2060年，碳价甚至可能超过2000人民币/吨。

从长远来看，张希良认为，中国碳市场在坚持中国特色之外，还需与国际接轨，包括由目前强度减排过渡至总量控制、由免费走向拍卖，乃至逐步引入第三方投资机构、金融衍生品等。

对此，部分地区已有率先尝试。8月12日，深圳市生态环境局组织开展的2021年度深圳碳排放配额有偿竞价发放工作完成。这是自应对气候变化职能转隶到生态环境部门后，深圳首次开展碳配额拍卖工作。

竞价启动10分钟内，申购量便超发放总量，20分钟内申购量突破100万吨。同时，竞价期间申报价格不断上涨，最终配额有偿发放量全部成交，企业竞购踊跃程度超出预期。

好景之下，挑战尚存。以被纳入碳市场的电力行业为例，张希良介绍，现阶段中国电力市场化程度有待提高。上网电价、居民用电等电价仍是由政府决定，这使得发电企业不能自由涨价。如果全国碳市场引入有偿碳配额，导致发电企业成本抬升，却不能通过合理的电价机制传导到用户，那么将无法达到电力的提供方和消费者都承担碳减排的责任。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作为发展中国家，中国经济将处于中高速增长，意味着碳排放没有达峰，这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一个现实。近期来看，我们要把碳市场运行和监管的法律基础进一步的夯实，预计今年碳排放管理条例就会出台了。中期来看，我们要实现八大行业的全覆盖，推广有偿竞买、金融衍生品交易等。远期来看，我们要建设一个成熟完善的碳市场，为全世界、特别是发展中国家打造样板。”张希良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