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森林：“一刀切”停产与“运动式”减碳可休矣

导读：国务院总理李克强10月8日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进一步部署做好今冬明春电力和煤炭等供应，保障群众基本生活和经济平稳运行。从会议决议的内容来看，充分体现了系统治理的观念和实事求是的态度，施行之下必能对让人揪心的能源短缺问题起到缓解之效，保障经济社会有序健康运行，在当前正渐成趋势并席卷全球的疑似能源危机面前，这也体现了党和国家高层对形势的准确研判、对民生的深度关切以及对政策的合理运用。

国务院总理李克强10月8日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进一步部署做好今冬明春电力和煤炭等供应，保障群众基本生活和经济平稳运行。

这次会议讨论决定的内容之所以令人关注，在于切中目下的缺气限电等紧迫民生和经济问题，也指向了“双碳”背景和能源革命趋势下的能源行业发展和能源体系构建问题，与其说这是保供季前应急事态处置的权宜之策，毋宁说是对一些过激行为的适当纠偏与力求能源善治的务实之举。

从会议决议的内容来看，充分体现了系统治理的观念和实事求是的态度，施行之下必能对让人揪心的能源短缺问题起到缓解之效，保障经济社会有序健康运行，在当前正渐成趋势并席卷全球的疑似能源危机面前，这也体现了党和国家高层对形势的准确研判、对民生的深度关切以及对政策的合理运用。其中，我们可以重点把握几点。

第一，秉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立场。每年的冬季保供，上至国务院，到各部委和各大央企，再到各级地方政府，都要为此做大量的筹谋调度和资源组织，确保民众温暖过冬。

今年形势更趋严峻，国内电力、煤炭供需持续偏紧，多个地方出现拉闸限电，给正常经济运行和居民生活带来影响。在这种情况下，会议提出，坚持民生优先，保障好群众生活和冬季取暖用能，确保发电供热用煤特别是东北地区冬季用煤用电。加强民生用气供应，适时组织“南气北上”增加北方地区取暖用气。

政策措施既奠定了基本基调即民生优先，保障生活与取暖用能无虞，又明确了供应重点，就是发电供热用煤、民生用气等重点领域和东北地区等重点区域，还指出了具体的解困路径即适时组织“南气北上”。

第二，市场在配置资源中的决定性作用与更好发挥政府作用的结合。如何充分发挥好“两个作用”，使“看得见的手”与“看不见的手”互相协同、相得益彰，在能源这一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领域，尤显重要。

会议提出，改革完善煤电价格市场化形成机制。有序推动燃煤发电电量全部进入电力市场，在保持居民、农业、公益性事业用电价格稳定的前提下，将市场交易电价上下浮动范围由分别不超过10%、15%，调整为原则上均不超过20%，并做好分类调节，对高耗能行业可由市场交易形成价格，不受上浮20%的限制。

这些措施的背后，体现的都是放松要素价格管制的市场化改革思路，其实质就是有效运用市场化手段和价格改革措施，保证能源供应，用好价格等经济杠杆，让市场机制充分发挥作用，对市场供需进行有效调节。

与此同时，会议也鼓励地方对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用电实行阶段性优惠政策，并要求发挥好煤电油气运保障机制作用，同时还要求，针对煤电企业困难，实施阶段性税收缓缴政策，引导鼓励金融机构保障煤电企业购煤等合理融资需求。这些都是更好发挥政府作用的体现，让政府逐步回归到宏观统筹、市场监测、外部性定价、政策调节等职能上，让每一项政策取得最大的边际效益，减少与市场行为的冲突，这是能源善治的题中应有之义。

第三，新型能源体系构建的务实路径。随着能源转型的来临，构建新型能源体系成为各方关注和热议的话题，尤其在“双碳”背景下，越来越多的人盼望着早日跨过当前以化石能源为主的能源结构，一步进入清洁低碳能源为基础的新型能源体系中。尽管方向是明确的，但欲速则不达，能源转型的长期趋势、未来“多能互补、系统集成”的能源结构以及我国的产业结构、资源禀赋、社会价格承受能力以及终端用能形态等，都决定了能源的替代和转型非一日之功。

正是因为觉察到这一点，会议要求，在保障安全生产的前提下，推动具备增产潜力的煤矿尽快释放产能，加快已核准且基本建成的露天煤矿投产达产，促进停产整改的煤矿依法依规整改、尽早恢复生产。这里透露出来的政策意味是，逐步减少化石能源特别是煤炭使用的比例是确定的方向，但并不等于要在短时间内激烈快速地“去煤化”，这既不明智，也不现实。在能源供应体系当中，特别是在紧缺急需时，煤炭依然有它的一席之地。

第四，能耗管控的综合施策。能耗双控是我国推进能耗降低和能效提升的重要政策手段，在执行中在地方层面出现一定程度的偏差，某种程度上也是近期出现拉闸限电等现象的背后政策动机。在“双碳”背景下，能耗控制与减碳压力叠加，导致一些地方为了完成硬性指标而出台简单粗暴的措施。从这个意义上说，会议指出的政策导向是对这些行为的纠偏。

首先，从根本上说，降耗减碳要依靠遏制“两高”项目盲目发展，实现产业结构向高端升级。其次，要推动重点领域实施节能降碳改造，在主要耗煤行业大力推进煤炭节约利用。也就是说，煤炭不是不可以用，关键是要清洁高效地使用。同时，要完善能源结构，逐步提高清洁能源使用比重，在新旧接替过程中，能源消费总量和能耗并不会立竿见影减少，既不能为满足能源消费总量要求而不发展新能源，也不能无序一窝蜂发展带来更多的环境能耗问题，因此会议要求完善地方能耗双控机制，推动新增可再生能源消费在一定时间内不纳入能源消费总量。再次，要求做好有序用电管理，纠正有的地方“一刀切”停产限产或“运动式”减碳。这一政策指向非常明显。

第五，应对潜在能源危机的底线思维。这些年由于多种因素，我国出现过煤荒、气荒、电荒、油荒，但对能源危机缺乏切身感受，只停留在上个世纪全球两次石油危机的历史记忆当中。尽管这一次的拉闸限电也主要是由于国内因素而导致，但是，当前我们必须重视的是，由于外部环境的影响，全球性的能源危机正在酝酿并有可能成为现实。

眼下欧洲缺油缺气缺电，亚洲恐慌式抢购天然气，新兴经济体普遍受到冲击。其原因在于，通胀导致的能源价格大幅上涨，以及多方面原因导致的供需矛盾更加尖锐。危机影响和传导之下，可能使全球经济步入滞胀周期。

在“十四五”开局之年，党和国家统揽两个大局，把保障能源安全、保障产业链供应链稳定作为“六保”的重要内容，作为经济社会稳定运行的重要基础条件。针对当下情形，着眼能源产供储销体系建设目标，会议提出加快推进沙漠戈壁荒漠地区大型风电、光伏基地建设，加快应急备用和调峰电源建设。积极推进煤炭、天然气、原油储备及储能能力建设。这是在潜在危机逐渐露头之时对底线思维的策略运用，也将筑牢我国能源持续安全稳定供应的坚固防线。